展翅,在夕阳的轮廓里

幻想,是何等伟大的事业
将一代人卷入那空灵之中
在苏醒的时候,才发觉,
原来他们已被时间抛在了后头,成为了历史
黑格尔说得对:
密涅瓦的猫头鹰只在黄昏起飞
可叹的是,
世人只知以自己的生理年龄来判断个人思想的时辰……


2009年4月7日星期二

【联合早报】正确认识中国而“高兴”

正确认识中国而“高兴”

(2009-04-07)

● 谭中

  今年初出版的两本有关中国的名噪一时、牵动人心的新书,一本是美国马里兰大学两位经济学家,印裔顾普多(Anil Gupta)和华裔王海燕(译音)合著的英文书Getting China and India Right:Strategies for Leveraging the World's Fastest Growing Economies for Global Advantage(《正确看待中国和印度:认清符合全球利益的世界增長最快经济的杠杆作用》);另一本是宋晓军、王小东等五名中国作家合著的中文书《中 国不高兴》。

  两本书都是警钟雷鸣。英文书要《财富》首千名大公司认识中国和印度的四大“改变游戏规则的现实”(减低生产成本,“巨型增 长”的“巨型市场”,两国是发明创新的“发射台”,是使(全球)企业界上升到更高、更新能力的“跳板”),警告它们:“有谁不权衡中国和印度崛起的杠杆作 用而自我变型,它就有在今后十至十五年中被淘汰或失去独立的危险。”中文书警告统治精英:“西方人的自以为是,是被我们(中国人)惯出来的”;又以“撕破 西方的面纱”、“不能任由美国绑架世界”、“持剑经商”、“在这个世界除暴安良”等劫持国际舆论。

  本文试图借用英文书名“正确看待中国”来评论中文书《中国不高兴》。它所提出的根本问题是:中国在当今世界如何“做人处世”?中国应该向怎样的目标发展?要回答这两个问题,首先得认识中国究竟是个什么国家,和别国不同之处在哪儿?

一个强大的统治中心

   在欧亚大陆两端、同样历史悠久,中国和欧洲发展规律迥异。欧洲是集小国的大成,从古到20世纪上半叶始终沉浸在烽火与硝烟气氛之中,更是发起两次世界大 战的祸首。中国相对地和谐稳定,数千年来是一个大同“天下”,现在更是一统江山、重振雄威、蒸蒸日上的新兴大国——一个中国抵几十个欧洲国家。

   欧洲内部在不同时期由不同强权中心向外扩张、试图统一欧洲而不成功。欧洲历史发展的动力是从中心向外扩张、争夺欧洲霸权与海外势力范围。中国历史发展的 动力却来自四面八方,共同维持一个中国的局面。在欧洲是河水引起国际纠纷或者划定国界,在中国却不然。世界十大河流,长江第三,黄河第六或第七,从来就属 于中国,从来就没有任何国家要求分享。

  中国是地球上唯一的、由生态环境动力形成的“泛两河(黄河与长江)流域灌溉农业共同生存繁荣国家 ”,外来民族纷至沓来共享中国的相对经济繁荣、社会稳定与文化发达。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历史学家麦迪逊(Angus Maddison)统计:从公元50至960年,中国人口是全球的六分之一,从1280至1700年上升到四分之一,1820年更是全球三分之 一,1995年是全球五分之一。中国生存与发展的规律是:人类众志成城到神州大地来创造并建设一个和谐的“共享”集体。

  这亿万人“共享 ”的强大愿望又要容纳亿万“人往高处走”的个人要求,两者形成矛盾的统一。使这样一个宇宙式的国家正常运作只能采取太阳系模式:众星围绕光芒四射的强大统 治中心进行公转,西方历史学家称它为“开明专政”(enlightened despotism)。在一般正常的“治世”,平民拥护缺点众多的政府,政府实在太坏就“起义”推翻它,另起炉灶。人民永远希望政府完美,政府永远无法满 足人民愿望,中国永远寻求自我完善。

受强权政治流毒影响?

这样一个人类“大国”不但不到全世界称霸,也根本没有什么“国际战略”或“外交政策”。19世纪英帝国主义最恼火的是:中国(北京)政府没有外交部,英国官员只能通过两国商人间接和两广总督衙门打交道。鸦片战争以后,是英国人强迫中国在首都设立“外交大臣”的。

   满清、北洋军阀与民国时代中国落后、挨打的教训是惨痛的,但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六十周年的今天世界局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中华民族到了最危 险的时候”仍然天天在唱,但中国那些“强国论坛”、“强国社区”、“强国博客”多半是讨论如何完善中国和谐“共享”集体内部的具体问题,不是要求变成超级 大国去世界称霸。

  中国饱受西方成见歧视应该“不高兴”,中国头脑受西方文明腐蚀也应医治。西方文明的基本旋律是“使强力无穷大 ”(maximization of power),西方文明几千年自相残杀、西方国家近世纪兴盛以及今天全球“强力”(power)集中到如日中天的美国又开始西斜,这些都是“强力政治 ”(power politics)所致,对中国的生存与发展不是补药而是毒药。《中国不高兴》以及它的“前身”——1996年出版的《中国可以说不》——服了这毒药没有 呢?什么叫“做英雄国家”,“拯救全人类”呀!?

  书的一位作者认为中国“人多资源少”,生存竞争激烈就是“虎狼社会”,“太幸福就成了 弱者,我就得把他变成虎狼”。人们不禁想起2004年开始的中国社会关于“狼文化”与“羊文化”的争论,特别由华为公司领头在企业界闹得沸沸扬扬。 2007年初问世的《怀念羊》长篇小说和中国文学中那一大“狼”群(《狼图腾》、《狼道》、《狼魂》、《酷狼》、《像狼一样思考》等等),不知谁胜谁负。 据说这“狼文化”的灵感出自美国“aggressiveness”,它今天把包括美国在内的整个世界害得好惨!中国难道还要向“虎狼社会”前进吗?

   “不论是否担得动”中国都“必须领导世界走出这场(金融)危机”,这是唐吉诃德精神呀!《中国不高兴》真有点像黄种人背起吉卜林的“白种人的包袱”。但 我们看到:中国是充满希望的国家,中国人希望、但不坚持样样十全十美。“不高兴”的中国人永不舍弃对内并不完美、对外委曲求全的祖国——他们还是“高兴” 的。

文发自芝加哥

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