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当然没有错。每个人,也不过就是一个”人“。但,这也就包含了我也是一个”人“的成分。也就是说,”我是一个人“这句话,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它 带有某种集体性,而”我“与其他”人“并没有多大不同,即”我(不过)是一个人“;也可以带有凸现个体的意味,”我是(这样)一个人“。这两者,是矛盾 的;同时,这也恰恰是我们每个人身上与本性的矛盾统一。
说这个,是要说明,在很多时候,我们想做的东西,我们的理想,如果要坚持,就必须与众不同。要不同,就难以把一切人视为“平等”,即使要与众不同的欲望是 普遍存在的。我想,最大的分歧,总是在我们想要达到什么。问你,你人生的理想是什么?罗鑫的,是要拍出好照片,而且背后的意图,是要捕捉他的同胞的一切生 活相;我的,是要为教育奋斗,要说事业也行,要说权力欲望也可以,但最后总是在做一个“我造就群众,群众也早就我"的人。这种理想,不是许多人所能拥有 的;同时,我们也就必须接受,我们必须经历许多别人所不经历的,尽管我们也能体会别人所体会的。就如看月亮,任何有文学修养的人,都能吟诗,但一个文学 家,就必须为文字折腾。在我们看来,他大可不必这样折磨自己,但这就是他生活的方式,也是他所选择的身份所附带的条件。每个人的身份不同,必须经历的,也 就不一样。当我写我的文字的时候,我比较的对象,是那些与我有着同等学历(学识),但无需为所谓的”国家大事“处处思索的朋友。也就是这样,我发自内心有 种不适从。为什么别人就可以在赚钱与实习之间,显得很快乐,而我必须为那希望永远不会成为现实的社会潜在问题担忧?在试图平复的过程中,我难免会必须把自 己的价值提高,说别人虚浮,说自己有着别人没有的理想与透视。这真的是不自信的表现。然而,在同一个时候,我也在慢慢地接受,自己之所以成为自己,自己之 所以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我思考的能力。令我不适的,还有一个外在社会标准的附加条件:拥有思想,只是掌握value,是虚浮的;拥有金钱,是 capital,是实实在在能用来压人的东西。思想家必须把价值转为资本,有钱人则是把资本化为价值。前者的路,是更难走的。
而且,回到我自己的人生,此刻的孤独,虽不如一人漂浮在海中孤岛上,却有某种”与世隔绝“的意味。关怀,当然我有;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除了 intangible的关怀,还需要那实实在在的存在感——我需要朋友本人在我身边。当你是一个对生活琐碎敏感、情感比较细腻的人,却没有可以分享这一切 的一个人,除了电脑;当你希望在人群中生活,因为你是一个外向的人,却发觉你间接被你的处境孤立于人群之外,这就是现在的我。不能说我很痛苦,但至少,我 有些难以适从。而在这个过程中,我更认识到许多从来没发觉的自己。(见下帖)
正因为是一个人,正因为试图发觉并正式我的复杂性,我才有些折腾。却很少人能够理解,都以某种”客观“角度劝我别想,劝我看开。我看得很开,但问题是,我 把灵魂的大门开得大大的,以至于我现在必须找到收拾残局的方法,并且决定我是否要继续解剖,以及解剖到何种程度。可惜,要能够明白我说什么,除非自己也在 actively exercising the reflective mind and playing this "game",才能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