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翅,在夕阳的轮廓里

幻想,是何等伟大的事业
将一代人卷入那空灵之中
在苏醒的时候,才发觉,
原来他们已被时间抛在了后头,成为了历史
黑格尔说得对:
密涅瓦的猫头鹰只在黄昏起飞
可叹的是,
世人只知以自己的生理年龄来判断个人思想的时辰……


2008年12月7日星期日

历史阶段与国民思维

(此文刊登于今天的《联合早报》“新声带”。特此转载,以供友人阅览指教。)


年末将至的时候,人们总习惯性地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这一年,游离于上海、新加坡和香港的我,体验着五味杂陈,既有发现新事物的雀跃,也有在思考问题时找不到立足点的不适。新、港、沪,作为三个南亚的经济枢纽,在政治与文化生态上却有着决然的差别,甚至是对立。上海作为中国大陆的大城市,与新、港两个小岛的差异,自然不必多言;即便是香港,在这个回归第十一年、改革开放第三十年的时刻,人民的思维、青年的自我意识、艺术的回旋空间、社会的自由风气,都发生着微妙的转变。表面上,我国开放言论空间,在各方面做出某种努力,为社会注入动感,似乎与香港有着相似性。但是,从本质上而言,新加坡与香港终归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归根结底,上海与香港,乘着“大国崛起”的巨浪,处在一个刚探出头却必须应对许多潜在问题的历史阶段。于是,虽然外界会认为,中国的传统社会凝聚力已经瓦解,人民只重个人利益,但许多的中国青年,实际上总在追寻某种社会共同的价值依据。因此,即使为自己的就业问题担忧,大陆的大学生却始终有关注现实动向、悉心民生课题、从整体局面追寻一种“相互信任的集体性”(
trusted collectivity)的自然倾向。个体的眼中,总有挥之不去的国家意识——一种力求造就正面集体主义的意愿(尽管在特殊情况下,有时难免论为极端民族主义)。


至于香港这个常被人誉为商业化成分过于浓郁的城市,随着四川地震、北京奥运、神七升空与美国金融危机后所凸显的新世界格局,意识到祖国的历史性崛起,人民的思维也在慢慢地发生某种迁移。不论是反对倾向中国的“民主派”人士,或是那些主张有多些“国民教育”的政治声音,无可否认的是,中国大陆上发生的一切,都逐渐成为港人的关注点。在这言论与权益相对自由的地方,即便是“一国两制”,但或是出于身份危机的反思,或是考量日后的城市与国际局势,港人也在逐步挣脱自己的狭隘视野,就算他们依然世故或市侩。


至于新加坡,说实在的,随着我们经济腾飞,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后,我们开始害怕问题的出现。于是,保守仍旧是我国的特性。许多国家所向往、甚至认为可欲不可求的政治效率,总是压倒一切的首要考量。油盐酱醋的民生问题,成为一个党执政的合法化工具,并且逐步占据人民的思维。安逸,是我们这代人所习惯的生活常态。暴风雨来临时,我们只需相信领导人,一切问题便仿佛迎刃而解。慢慢的,在对个人成就的追求中,似乎不必去在乎什么危机。民生问题、环视全局的职责,似乎通过“社会分工”全部划分到了政客那里。个人不再觉得自己有什么“历史使命”可言,而如果不是公务员或政府人员,就似乎不必去谈“梦想”,谈“集体”。至于那些过于“意识形态化”的什么“主义”,在政治话语所塑造的“政教”之下,更是有悖“理性意识”的社会不稳定因素。而当许多年轻人要求政府给予他们自由,例如言论空间时,也往往是为了满足个体应有的某种权利,却似乎并不懂得如何有效地去利用这种权利,更妄论以此作为促进社会进步的契机。


于是,许多新加坡年轻人似乎依然目光狭隘。放着国际局势不管,以为念了两年的“中国通识”课就能理解中国;或是觉得一辈子可以不用离开自己的国家,于是继续沉浸在政府为他们打造的安乐窝之中。而那些有志向、有能力的年轻人,则一方面慢慢地排斥成为一个社会或政府机制的“齿轮”,另一方面又鲜少从内心去体会集体身份的意义与重要性。于是,随着全球化步伐的加速,当新加坡哪一天不再能提供舒适时,要这些才俊本着某种义务留下来捍卫祖国,将不会是件简单的事。


(作者是香港大学硕士研究生,
电邮vocalxiong@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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