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翅,在夕阳的轮廓里

幻想,是何等伟大的事业
将一代人卷入那空灵之中
在苏醒的时候,才发觉,
原来他们已被时间抛在了后头,成为了历史
黑格尔说得对:
密涅瓦的猫头鹰只在黄昏起飞
可叹的是,
世人只知以自己的生理年龄来判断个人思想的时辰……


2009年6月14日星期日

【联合早报】反诸自我的“双文化”

● 陈炜雄

不久前,偶然接触一本名为《想象新加坡》(Imagining Singapore)的学术著作。其中有一篇文章,从1988年8月30日的《海峡时报》截取了时任总理的李光耀在新加坡国立大学对学生的一段话:

   “只有受了高深教育的人,才能具有偏向西方化的那种双文化程度,……在中间与较低的阶层,大体上还是一个亚洲社会……这个问题,将在未来10至15年愈 加严峻……如果我们没意识到那些对我们产生作用的刺激因素,而在看到某些人因某些行为方式而看似或获得成功时,便自动接受那些行为方式,那么,我们将有失 去核心价值观的危险,并不自觉地吸收一套不适合我们这个群体与环境的另一套价值观”(笔者译)。

  引起我注意的是,在这段话中,“双文化”已和“精英阶层”联系了起来,但李光耀很显然是担心那些“双文化精英”可能受到西方思潮过度影响,并以告诫的姿态,奉劝年轻人在接受西方价值观时多加警惕,不要过度否定亚洲社会应有的东方价值观。

   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资深政治家的精心谋略,离演讲15年后的2003年,李光耀再次提起了“双文化精英”。不同的是,这次是以褒义的方式来定位这批青 年。凡关注本地时事的人都会知道,步入21世纪,当我们的领导人提起“双文化”,其首要的考量是,新一代的年轻人是否有能力在日后的国际社会上,特别是在 商业与贸易往来当中左右逢源。在中国崛起的大背景下,“双文化”也常常予外行人“重中轻西”的印象。

  当我们将跨越了20年的“双文化” 进行比较,就会发现,该词的内涵逐渐从如何维系一个社会的共同价值观,转向了如何在全球化和中国崛起的语境中,继续保持竞争性,尤其是在经济层面;从对西 方价值观渗透国内的担忧,转向了如何去与国外(特别是中国)的人士与机构进行接触、建立关系。简言之,“双文化”一词被赋予的政治意义,在20年里,从“ 隐忧”、“顾内”的社会价值观层面,转向了“鼓励”、“向外”的经济层面。

  然而,这当中却似乎有问题尚未解决:李光耀在1988年的那 段话中提到,随着英语的广泛使用,国人受西方观念与价值观影响的趋势“将在未来10至15年愈加严峻”。而从近年来的网络言论、AWARE事件、媒体舆论 等方面,我们不难意识到,社会的价值观念正在逐步转型,越来越有自由化、开放化的趋势。这未尝不是好事,只是我们该开始思考,究竟合适于目前的历史阶段的 开放“尺度”在哪里?而当一个社会逐渐“进步”时,“传统”的社会与族群价值观念,又会受到哪些挑战?以华社来说,其所坚持的观点与立场,在年轻一代的眼 里,是否会与时代格格不入而渐渐成为与社会脱节的“僵尸”?

  而就每个新加坡青年而言,究竟我们自身的思想、立场、价值观,有哪些方面是偏向传统、亚洲式的,哪些方面又是面向西方思潮的?当我们希望获得更多言论空间,自下而上地起到“当家作主”的作用时,我们是否应该问自己,究竟对未来的社会形态与价值观有怎么样的构想?

   当下“双文化”背后“面向外界”的政治基调,不论为个人或是为长远的国家利益打算,无可否认是有见地的。历史的进程,也确实让我们这个小国不得不时刻注 意世界局势,并作出调适。然而,正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亦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理解他者,也许始终应该不断保持了解自身的欲求,着眼于我 们自己的身份认同(identity)、我们自身受到的多元化思想的影响,以及我们的社会价值构成。

  从人文与社会的角度,进行反诸自我的思辩、理解,是精通“双文化”所需的起点以及最终的归宿。若这不是每个新加坡青年所能做到的,最起码,自称“双文化精英”的青年们不应该忽视这个方面。当社会上的不同声音愈加嘈杂,这或许也将成为后者未来所无法回避的社会责任。

(作者是香港大学硕士研究生)

电邮vocalxiong@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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