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的一篇美文……
● 吴韦材
雨大约是在近午夜时下的,不很清楚。下雨的时候,或许我室内身边还有着温暖的灯光,因此没有察觉。
但这雨,终究还是下了。
不是大雨。只是小雨。静悄悄就能把整片地上湿遍,并且湿得很滑很滑那种。一不仔细,人的心就会撞撞跌跌。
有个古老说法。说端午下雨,是有一只蛟从江里翻上来,翻上来就腾云造雨。但端午这只蛟,并非祥物,它的雨只会带来瘟疫疟痢,人们都忌畏它,想设法赶走它。不知道端午划龙舟风俗与这个有无干系,但肯定不是一个喜悦的传说。
五月初五出世,据说古时很多人都不要这天出生的孩子,怕是不祥邪物。不幸地,我很小就看到这些文字记载,更不幸地,我从小就信以为真。长大虽然知道那是无稽之谈,端午正是春尽而进入炎夏之际,难免百虫毒物出动,因此人们都要辟邪魔,还要门口置放菖蒲、艾条和挂桃木剑,啊我就在这样一个历史上弥漫过硫磺烟熏的早上出世,呵呵,幸好冒出来那时不是一条蛇。
窗外的小雨静得像完全无声。其实不然。雨声虽极微,却是一清二楚的。只见停车场上都停着一部部主人已经回家甜甜安睡而留下它们还在雨里的车辆。一辆,两辆,三辆,有辆还忘了熄灭车尾灯,整个晚上,好像它就在那里等候随时转身出现的主人。
这月份出世的人据说都极理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只有通过真正的认识才算是事实的明白。而且很相信自己的手,也很相信自己的脚,从不买梦想成真那个账。所以我只相信一切去做。只有做,才能活下来。幸好如此。那一辈子就不必故意扮作多愁善感。而且当人说你潇洒豁达的时候还可以直认不韪,认到一天连自己也相信自己是个很潇洒豁达的人为止。
做人时能够有些自我暗示或许还是不错的。很小我就能把自己这点“邪魔”想象成自己的“叛逆特色”。呵呵,能多么不一样就多么不一样,而且还是很理所当然地。年轻时真觉得过瘾,荆棘满布就当作野餐花园,别人以为扛不起的,一骨碌就吞下,舔舔嘴还跟人嘴硬说好滋味。结果慢慢就习惯,大半辈子也就那么走过来,这样的自我暗示除了带点阿Q安慰,至少日子过得也不至于承认失落痛苦。命运多舛没事,多舛就当游戏,坎坷时就有如过山车,一晃数十寒暑,还能站在露台上,那已属大幸。
所以这雨,没什么,虽然今晚它下得点滴在心,那就让它好好下一阵吧。心不妨凉一下,没事的,心能凉一下或许更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在哪里。
终于看到街上有个夜归人了。从楼上望下去,他的所有动作都非常爽利纯熟。或许就是个夜归惯的。或许这人还没想到过,假如他以后有天他不再夜归那晚上他还能做什么好。人或许就是那样,做着每天的事,一天一天就过去了,假如突然间问他的话,回首不是很清楚,而以后也还是未知数。我怎么都看不到那人的脸,但我想,他也许还是年轻的。
面前就只有雨。好像觉得自己想了很多,但来个深呼吸后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过。
原来窗外小雨虽还下着,我自己心里的雨,却已经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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