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仁。
声明“一说就错”,却总不能放弃悟出其中玄妙的努力。
从谢金良老师那里,得到了许多的启示。从中国传统文人试图追求和突破的“福、禄、寿”三者入手,进而谈王弼、何晏的有无论至僧肇由道至佛的转变,到《庄子》的解读,带出的都是一个“时间学”的问题。也许,对熟悉佛教的人来说,“破”不是什么新的词汇。然而,今天才真正似懂非懂地理解,什么是“真有”(自始至终都存在),“真无”(自始至终都不存在),以及由“因缘”的“合合而生,散尽而灭”所产生的“假有”、“假无”。
于是,引出了对时间因素的思考。
爱因斯坦的语言学老师告诉他,有一个土族,语言中只有过去和现在。因此,对这个民族而言,无所谓未来,便无所谓死,也无所谓生。
西方哲学上的名言“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以及中国哲学所谓“指不至,至不绝”,都说明语言(“名”)的局限性。因为试图述说某一个时刻的内容时,语言的线条性跟随时间推移而使事物不再停留在那个“点”上,人便习惯以事物的现存状态来表述其永恒状态,并且注重事物之间的关系。
然而,假设自己是制造历法者,将是怎么样一种状态?试图想象在没有时间的状态中生活(也即不能用语言),生活会是何种样子?从那个状态中来看时间的创造与时间,是否就能更好把握生活在时间状态中的局限性和超越性?这就是区别于“无”的“破”。
时间是一条不归路。能够“破”了它,就无所谓前进后退,就无所谓观念上的生死,就得以体悟无得无失、无可无不可、能屈能伸的古人境界。
也于是才能体会,原来老子的“以静观动”和庄子的“吾丧我”,原来要体现一以贯之的思想。并且,不再有意无意地跌入神学或迷信的陷阱。
当然,要做到解脱,最难的还是应对死亡的那一瞬间。真正的大彻大悟,是既能摆脱结果(死亡的命运),也能够摆脱过程。有些人克服了对结果的恐惧,但在过程中泥足深陷,结果导致的是悲观者的虚无主义。有些人完全不在乎结果的存在,而自认坦然地享受过程,这种人称为快乐主义者,也有局限。还有一种,是两者都无法克服的,也许,他们最痛苦;但或许,他们也最坦然。
当然,时间的“破”之后,不是一切的结束。问题是,该如何去疏导一切思想,为他们找到突破口。
宇宙的构成,简单地说,分为时、空、物。时间的因素理解了,下来就是解决时空的问题。“一阴一阳谓之道”,是中国哲学中听腻了的名言,很多人(包括我)却从来没有理解这当中的绝妙含义。太极生两仪,原来告诉我们,尽管中国哲学上习惯郁阴抑阳,但阴阳无所谓高低、无所谓贵贱、无所谓先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后如同尼采“强力意志”之破强力一样,迈向无所谓阴阳。这回应了(本来要用延续,但难免又是线条式的)时间的“破”。
当我们最终来到了“物”的层面(却时刻提醒自己时、空、物并行不违),我们就得解决一个“观念”和“规律”的问题。观念是接近空间的东西,规律则是对应时间和关系的。观念容易改变,规律一般长久。规律却源于观念,观念则需要时间的检验。于是,又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至于我那开始有了点苗头的“动静观念”,本已经陷入了自相矛盾的境地,却因为换一个角度看问题,于是又见到了曙光。从宇宙的动静到心灵的动静,是一种从超感性到感性领域的转变。也许,这也是一个有意思的突破口,让我们从文学中理解,哲学与情感(欲望)之间,也即理想和现实之间,究竟是怎么样一种关系。
不过,谢老师说得对。现代人因为急功近利,因此处处试图搞创新,却因为“新”的东西原来都出现在前人的著作中而不是“创”出来的。如何改变思维方式,如何接受并传承先辈们的智慧结晶,如何在不歪曲(误读)的情况下,回到文本的时代,以作者的立场来发问,同时又将知识运用到个人实际生活当中来,既超越时代又回归本时空,也仿佛是阴阳调和般,一说就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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